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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府君墓志铭1084年11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五、《净德集》卷二六、民国《华阳县志》卷八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
蜀有吴氏,其先京兆栎阳人
自唐中世有名祥者,宦于唐安,爱其土俗风物之美,遂占籍华阳
后四世生处谦,仕皇朝,为膳部员外郎
膳部生传绍,任泾阳县
泾阳季回,授郊社斋郎,乃府君皇考也。
府君讳拱之字宗象,性孝友,事亲尽其道。
既长,从学读书,通义理。
当彼时,蜀去乱未久,俗未甚盛,仁人志士,多以退静相高,于荣利无所慕。
府君虽向学,亦无仕进意,治身守道,恬晦自如。
居乡里,善恶甚明,不妄许可。
结交以义,患难则出力。
恤物以仁,贫而乐施。
好谈算数推步之术,以祸福谕人,使之修省戒惧。
常阅书,晓方论,以疾告者为治之
中年以来,择亲朋之厚者而告曰:「吾侪生太平日,无事閒居,盍遂所乐,以适吾情乎」!
于是结为棋酒之社,而谓之太平棋酒友,纵谑高谈,连日无倦色,盖优游于此者三十年。
元丰六年,忽谓其侣曰:「明年春,予乘厄限,殆将终乎」。
七年正月感疾,二月二日果不起,享年八十三,悉如其说。
既卒,即以某年十月乙酉葬于华阳县居贤乡先兆之次。
娶张氏,先卒十三年。
男三人:师俞,检己无过;
师益,举进士,有声名,累上未第;
师皋,亦与计偕,早卒。
女三人:适进士史圭、前万州南浦县郭由仪、进士宇文遘。
孙男女各六人。
予于吴氏有世旧,知府君为详,其孤乃以朝义公所述仲父平生履行之状示予,求铭其墓。
予以为庄生有言:「人之生,除疾病、死丧、忧患,其中开口而笑者,一月不过四五日」。
不能悦志意,养寿命,非通道也。
府君者,生逢治安,传袭禄仕,而能远世纷,薄外累,以显晦荣悴为一,悲愁死愤,不汩于中。
三十年间,寓于棋酒,一月之笑,岂其四五日而已?
乃能全天真,享高寿,其达人之徒欤!
铭曰:
进荣退辱,率非己欲;
贵富贱贫,莫非吾莫。
忽然而胜,欢然而竞,饮酒而醉,默然如静。
虽曰形器,吾不刻镌。
古之达者,宜其永年。
太中大夫武昌程公墓志铭元丰六年十一月1083年11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一、《净德集》卷二一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
通义郡西,醴泉山之阳,有巨冢焉。
山隆而磐,水悠而澄,松槚丛郁以深,门阙崇广以严,乃有宋太中大夫武昌程公葬于此也。
维程氏为眉大姓,世有令德。
曾祖讳沼,祖讳仁霸,值时季乱,爵禄不及。
考讳文应,以公故累封大理寺丞,赠官光禄大夫
妣宋氏,封长安县君
公讳浚,字治之,天禀方厚,少有大志,力学举进士,时辈推其才。
天圣五年,赐同学究出身,选河中府猗氏县戎州司户参军凤翔府节度推官
用荐者言,授大理寺丞
再举进士,中乙科,通判彭州,迁殿中丞
通判梓、嘉二州,改太常博士,赐五品服。
屯田、都官员外郎
长安君光禄公忧。
服除,知开封府太康县
迁职知归州,移遂州,为屯田、都官职方郎中提点荆湖南路刑狱。
太常少卿,赐三品服,徙夔州路转运使
熙宁三年,年七十,乃谢事。
公儒者,读书知名教大旨,鉴古今治乱之迹。
其取舍进退,未尝违道以徇所欲。
其治事通果敏密,先体要,济以忠厚。
庇民恤物,所至可纪。
在凤翔,有盗五人者,法皆宜死,会公至自外邑,吏抱案请书之,守丞以为不疑,见促甚遽,公审情阅法,谓四人不当死,指以示吏,吏惊且拜,公曰:「吾岂乘人不逮,少觊劳奖,第虑杀之误尔」。
卒如其说,一府大服。
又有诬执盗者,所司考验无得,欲以藏禁物处罪,公力争不可,乃以状议,且曰:「始则信其厚诬,既非实状,终则求其别坐,率寘严科,古之淫刑,无甚于此」。
众不能夺,遂勿论。
然为守者自尔忌公,而欲疏之。
未几,出权岐山转运使段公少连一见谓曰:「军兴事剧,小邑非君所处」。
即日移公长安
是时正献杜祁公以德望临镇,开府待士,贤俊鳞集,得公甚悦。
会万年令谢病去,请公暂治,仍檄他官将代之。
公听决有方,嘉声翕然。
一日,祁公见而言曰:「依稀似曲,无易君矣」。
盖喜公之政务修举有渐,故引古诗以相褒誉。
于是委公领治如故,而知遇深矣。
诏下,籍民为乡兵,群情震恐,多走南山以避。
上之人欲遮道止之,公曰:「民方如骇兽,遏之适足激也,大不可」。
乃指他事集里胥,条其乡之丁壮,且开以籍而为兵之意,亦无足避,虽遁,将安归?
宜以某日与为兵者至。
民素信服,闻公言,无他忧,如期而集,遂籍之。
不浃旬,事定,议者叹其神速。
陕西军器,以牛革数十万,须于郡县,期会尤急,民多屠杀以输。
公谓转运使:「蜀之筋革积于荆渚,数不胜计,傥由襄、邓致于陕、雍,不阅月可足用」。
行之,乃免暴赋。
旧制,人官近乡,止再任,公既通判彭、梓,以亲高年乞便官,朝廷推异恩,俞其请,又通判嘉州
僚友称其孝,乡闾荣其归。
或板舆迎养,或持檄还省,始终十馀年,庭闱欢然,得尽人子之心。
太康隶畿甸,民素骄横,官政尚姑息,幸无事以去,至有击尉、弓手掩不问者。
会豪子纵奴殴平民,深窜远匿,公搜擿必得之,痛绳以法,自是彊猾戢畏,境内大治。
朝廷议弛六路茶禁,择良吏往究利病,公当诣二浙。
三司承风旨,以定论谕诸君,公独不从,乃逡巡白中书曰:「朝廷所以遣官者,欲察利害尔。
今既付之成法,则虽有可否,安敢陈?
恐非遣官之本意,愿饬不往」。
遂以罗拯代焉。
由六路者,后多显用,则公之守道难进可知矣。
梓、夔两道兵,为钤辖者素专其事,遂州虽兼总之,实则无所与夺。
至公不然,凡军政边防,必议而后定。
淯井监有言:「云南主将请道来贡」。
人皆疑其与侬贼入寇,专其事者请移兵严备,部使亦以为忧。
公曰:「云南于中国,道路梗绝之久,彼自卫巢穴不暇,安能远来?
吾属当慎所举,以宁人心」。
兵乃不移,寇亦不至。
遂人赖公镇重,以「铁塔」号之。
仁皇帝遏密时,潭州巡检与客饮酒,辄讴歌,卒有告者,仍以贸易为说,究其实,贸易不当坐。
公欲惩卒之妄,而他不复责。
转运使谓非忠臣孝子所为,必论以法。
公曰:「彼武人尔,逢敌值寇,不用命报国,乃非忠孝。
至于醉饱不思之过,何足深咎?
况自下告上,安可启其端」?
遂无异论,乃释之。
衡、韶二州间,有凶党七八百人,纵火掠黄干坑户,一道骇然。
公巡部抚遏,不张贼势以希功赏,下令捕首恶,谕诱胁者,使溃去,民得安堵。
事讫以闻,朝廷嘉之。
道州有父子殴人至死,子当伏诛,以尸坏狱疑为请,委公审覆处之。
公询察情状,子愿死,无他辞,犹疑不忍决,奏得免死。
湖外二税,率经五六岁,歛入不已,胥吏缘为奸,窭弱重困。
公请量户众寡,每岁缓以期限,毕则州为钩考,有逋负督于邑吏。
从之,著为令,民甚被惠。
茶陵县擅增役户七十有八,循仍久之,公按劾罢去,颇纾众力。
邵州岁运淮盐凡六十舟,舟万斤,自潭之益阳,溯险而上,风涛屡溺。
主吏二十有四,往往耗产,兵三百,多还粮于官,终身不能已。
公请置仓于永之祁阳,去邵才六舍,以所役兵隶九铺,运致如旧,简费蠲害,迹效甚白。
言虽不报,识者服其是。
忠州临江县盐井五,以吏十四人与居民主之,彊弱势不一,汲讼日起,吏苦剧役,民亦罹敝。
公奏专委之民,两获其利,至今不能易。
渝州李光吉辈三族旁夷落,凭阻逞暴,纳亡命,聚边杂,杀掳剽夺,郡县不能禁。
公请出师治其罪,训兵蓄粮。
事将举而代去,来者用其谋荡平之,以功迁官至贵仕。
公不言劳,赏亦不及,时论惜焉。
荐属官无虑二百人,或以过将得罪,未尝陈其不当荐,亦未尝有累之者,匪惟能知人,抑可以敦流薄。
尤恶淫祀,力禁之。
彭人有为灌口神娶妇者,潭人有祭张太保神者,皆讹作乱俗,一惩以法,邪风为之变。
既得谢而归,即其居为林下轩,日会宾侣,以诗酒自适,而气韵清壮,笑谈高爽,俯视俗罟,有超然不可慕之势。
凡如此者又十三年。
以子登朝,封光禄卿,迁秘书监易中大夫
元丰三年,天子祀明堂,又当进秩。
于时方议官制,留恩未下。
五年十一月戊子,无疾而卒,春秋八十有二。
明年四月,始降太中大夫诰。
娶宋氏,封长寿县君,雅有贤行,先公十六年卒。
公以六年十一月庚申葬,同长寿君之茔,礼也。
子男五人:之才,朝奉郎,尝为司农寺丞,历梓、利、夔三路转运判官
泸蛮犯边,王师西伐,朝廷赖其才,复还梓州路
之元奉议郎,尝从使者治淯井叛夷,遂知泸州江安县,以功通判本州,又从辟渝南。
平寇有异效,除夔州路转运判官
岁满请便郡,得知嘉州
之邵奉议郎,尝为三司磨勘官,辟勾当公事
又从使者按视江广盐筴,还,对如旨,除广南东路转运判官
之祥,宣德郎
之仪,未仕。
女二人,适通直郎句洙、承奉郎史敏。
孙男十人:庾,成都府郫县
庚,早卒;
度、廊、序、廱、唐、庑、廉、廙皆廪训不怠。
孙女十四人,适前进士史厚,简州司理参军太庙斋郎黎傃,进士史器、孙宗彝,馀未嫁。
公之康宁也,子以才能出使,孙以进士中第,出使者盖三人,中第者已三世,士林景慕宜矣。
初,仲兄湜有气节,盖治产,光禄分财置第与之,使自滋殖。
湜亡,其妻又能嗣守,资计益丰。
光禄公尝许以其所积为之分,已而诸侄议将均之,公曰:「士人所以异于编氓者,盖有孝义廉耻也,治命在耳,慎勿言。
嫂之积,秋毫不可觊」。
未数年,湜之子纵侈无赖,荡去生业,反讼财之不均。
公自引咎,惟有司是听。
而犹子有获嫂氏所自具资产之数,乃向日禀于光禄公而许以为分者,盖倍于众人所有也。
官得之信,讼于是息,人皆服公之义。
又尝念仲第沿亡而嗣未禄,乃以一子恩荐其子之奇,故终公之身,之仪犹未仕。
族属贫者聚而衣食,养孤女寡妇而嫁之者凡六人,此皆乡党所矜法也。
平生所为诗,醇深閒易,有唐人风,凡五百馀篇,藏于家。
笃信庄、老,造达理致。
其将终也,神气凝静,视死生如寤寐,非有得,孰能至此?
然传者谓公之初生,群乌大集其第,三日乃去,期复然,里人以为佳祥。
洎将终之二日,集噪如昔,又三日乃去。
其祥不可得而知,陶亦不敢略也。
铭曰:
允矣程公,实材之良。
起仕于朝,克循大方。
乃牧千里,惠孚以霶。
乃使一道,其为典常。
归有林泉,锡之寿康。
韬我器业,以咏以觞。
德久则茂,庆流而长。
既穫于菑,亦构于堂。
令猷不陨,奕世用光。
铭以传永,故书其详。
朝请大夫邛州常君墓志铭元祐二年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二、《净德集》卷二二、民国《华阳县志》卷三○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
元丰七年七月初六日朝请大夫、知邛州事常君卒于官,享年六十一。
其孤卜以元祐二年某月葬于华阳县某乡某里,以君之行状来求铭。
予与君同郡,而家世往还最旧。
庆历中天下兴学,君为石室生,予亦肄业其间,始与君相从。
及宦游四方,多与君接,今四十年,知君可谓详矣,敢不铭。
按君之先居长安,六代祖有任唐安掾者,卒葬江原,子孙寓焉。
曾祖延昱,以气节自任,所与游皆一时豪侠,然于财未尝茍得也。
方是时,宣徽使雷公入平寇,思得奇特不羁之士,以备其用,得见甚喜,凡捍禦术略,多从之谋。
既而雷公守成都,以书招致,遂为成都人
祖思齐,性孝友,能竭力事亲,虽乱离不失其乐。
考禧,好事喜儒,善择师友以教子。
故君起家入仕,生有荣养,没有宠贲,赠至中大夫,封母袁氏华阳县太君,卒成其志也。
君讳珙,字君璧
性颖悟,初,就学诵书,虽数百言,一阅遂记。
稍长,泛观群籍,好《周官》、戴氏《礼》,凡先儒注释,异同微显,错出互见,悉能通之。
尤精于名数制度,以致圭币、冠服、车符、乐舞、牢鼎、齐尊之类,用于礼者,其规范之巨狭,容色之丹黝,先后之序,繁简之差,皆能条别指数,听其言,如视诸图。
作为声律,曲折中度。
庆历六年,南宫试进士孙文懿公梦得与今少保张公安道司文柄,以「狝日祀祊」为题,君之辞章详实华润,考为第一,二公于是勉君以远到,士人始知君力学而文。
既擢第,调合州军事推官,徙华州节度掌书记,用荐者言,改秘书省著作佐郎、知江陵府公安县
秘书丞,移福州之闽,以亲年高乞便官,得洋州西乡,未行,丁中大夫忧。
服除,转太常博士、知三泉县,历尚书屯田、都官职方员外郎,赐五品服,通判忻州
遭太夫人丧,终制,又通判汉、遂二州,为屯田、都官郎中,移知资州
官制行,易朝散大夫、知果州,又迁朝请、知邛州
君敏于吏治,济以彊力,事不择巨细,必究极底里,然后行之,人多以为宜。
公安,承废紊之政,民苦无聊,凡赋徭讼诉,处决以平,遂号无事。
会岁歉,释圭田之租,以赈流殍。
三泉邑陋俗野,初不知学,君治之有馀裕,乃作庠序,择吏民子弟可教者,躬为课试,人用向儒,君之力也。
怀安军三江堰以侵竞致讼,历四十年不能已,君时在汉州,两蜀使者委之按治,君钩索本末,得其情,归所侵田,而复其堰,溉润之利,凡四千顷。
果州濒嘉陵,岁岁水患,君审视形势,为长堤,捍其冲,民得不鱼,至今赖之。
君襟度疏简,不竞矜式,见善必褒爱,作意引汲;
见不善辄暴扬,挫折若仇怨。
然交游视此或少之,徐就其中,无他也。
呜呼!
君少励学,博览彊记,为文字,就科举,一试礼部,遂能先众人,声华翕然。
茍有攀援凭藉,将之缘饰,则仕可以显已。
而汲汲吏检,老于郡,不失为良二千石,盖无愧也。
娶孟氏,封永安县君
子三人:景修宣德郎
景仁昌州大足县
景儒,举进士
三女:适怀州武陟县主簿刘舜臣管勾成都路帐司文字袁平,简州阳安县尉何宗师。
孙男六人,女三人。
铭曰:
少也务学,求以发身。
壮而从政,思以与民。
六品之位,其志亦伸。
三郡之治,有厥闻。
墓崇于冈,铭坚于珉。
告其子孙,敢忘其亲。
朝散大夫致仕公墓志铭元祐二年十二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二、《净德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
某先妣乐寿县君陈夫人,本眉州眉山之巨姓。
其再从侄,仕至都官郎中,以行义闻于乡,事业见于时者,乃公也。
讳习字传正
曾祖讳德念,祖讳赞,值时季乱,爵禄不及。
考讳位,有器识,读书知世务,以气节自任。
重义好施,急人患难如不及,乡闾推为豪杰,累赠工部侍郎
妣杨氏早卒,赠华阳县太君
公少鞠于外氏,能抗志从学,为辞章,举进士,声名赫然。
庆历二年甲科,调武昌军节度推官,掌永兴军书记,改著作佐郎勾当开封府检校库,转秘书丞
工部公忧,服除,授太常博士通判庆州永康军
尚书屯田、都官、职方三员外郎,为屯田郎中,监齐州孙耿镇盐酒税。
处州,不赴,改渝州,迁都官郎中
岁满还朝,年六十有五,遂告老。
元丰初,官制行,易朝散大夫
公刚简静重,气守完固,博学通古今,治己应务,正而不茍,虽贵权豪势不能少屈。
故相刘公沆守鄂州,政任彊果,凡所可否,宾佐不复议。
有未安者,公与之辨,则从,尝谓之曰:「异时立朝,宜不迁此志」。
北都留守冯公,亦尝移书称公在武昌时「论议操守,古有道君子也」。
翰林侍读杨公察长安幕中皆名辈,蕃总之务,悉以委公,深加礼敬,期以远到。
神宗初即位,诏百官转对,公以十事闻,其大者,谓:「裴度有大勋德,为李逢吉、元稹辈毁沮,得韦处厚论奏,时君警悟。
宰相韩琦嘉祐中乞立先帝为皇嗣,定策两朝,功施社稷,不可置散地。
愿陛下一阅《裴度传》,乃见情伪是非」。
又谓:「自陶谷失对,参知政事遂下宰相一等,不敢当笔可否事,非朝廷任用辅弼意。
愿陛下谕赵抃、唐介,政有未便,宜指陈得失」。
又谓:「自古人君昵信宦官,盗弄威柄,多致败乱,始东汉距唐,简策历历可鉴,愿陛下深以为戒」。
又谓:「自昔乘丧乱据有坤维,僭名号者,自公孙述孟知祥,皆非西南人。
今承平百馀年,海宇混一」。
虑囚,得免王吉之死。
王吉者,扶沟民。
妻之侄贫无依,为吉所养,夜闻吉语其妻以发冢事,乃以告邻父,捕系具狱,罪当死。
公叹曰:「同财共居,于律听容隐。
妻之侄素养于,而冒法讦告,乃同凡人,岂近情哉」!
遂以疑请,故贷焉。
至于比岁以来,西南士大夫得守邻郡,小官亦不困远适,法禁稍略,乃公之助。
襄阳山水最佳处,公因卜居为老焉之地,既得谢,愈放意自适,游山中诸佛刹,往往弥月不返。
元丰元年二月十二日疾终于家,享年七十有六。
娶杨氏,封仁寿县君,先公二十六年卒。
二子:长曰续,太平录事参军
次曰绶,鼎州司法,皆祗慎自立。
一女,嫁渝州巴县子昂
孙男四人:曰沛,曰渔,曰潜,曰渊,方从学求举。
元祐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葬公于襄州襄阳县望楚山之东原。
有集三十卷,其文如其为人。
尤好为诗,有古作者体。
某童丱时,数闻先妣称道公苦志力学,虽甚寒暑,或达旦不寐,每以相训饬,心窃慕之。
既长而仕,则又仰公器业之宏远。
惜乎,不能尽发其胸中也!
敢序实而铭曰:
行义之域,君子务适,公造之安,履而不息。
势利之途,小人争趋,公望之畏,却而不驱。
位则不克,志则不遂,寿则不啬,名则不坠。
山有岘首,水有汉川,虽百千年,犹知公贤。
秭归县李君墓志铭元丰七年二月1085年2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四、《净德集》卷二五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
西南士大夫言善教子者,以李君希圣为先。
希圣有五子,学者四。
方五六岁时,即使诵诗书,日须数百字,虽携抱玩戏,不以他习眩其耳目。
稍长,不复出户外,至于饮食动止、一语一笑,皆不离文字间。
凡风俗遨游、奔集之盛,如灯夕、药市者,去其居不远,未尝闻知也。
早夜训饬,月考岁练,积之数稔,术业用成。
慎修年十六,慎交十四,乃能以辞童求举,同时擢第。
皇祐初,慎微亦中科甲,其后君又继之。
此所以见称于士大夫,而谓之善教也。
君讳慎思字敬中,于诸子为季。
孩提而孤,闻先君之馀训,抗志励学,欲与诸兄相上下。
探索研味,实诣有馀,华藻焕发,能就楷度。
既中第,调遂州小溪主簿,迁青石尉。
部使郡守知其才,屡委以事,裁宜处正,咸适其意,文章慰荐,惟恐在后。
未几,移归州秭归县
县僻民野,举不知法禁,君治以诚,视之如一家,期会听决,谆谆戒谕,虽极冗微,悉使晓信。
新滩在境内,官舟馈运,间有毁溺。
皇祐中使者建议镌崖拓江,以纾湍怒。
岁役万夫,刍薪数十万,三邑之民困于费不能已。
君以为滩虽险暴,惟春冬之交,水涸石露,厄于沿溯。
方是时,滩之上下,官舟畏而不进者,倘易陆载而往,则皆可远险,两获其利。
当涂行其说,乃罢修滩之役,归人深德之。
岁满代还,父老涕泣,惜其去。
荐者如格,吏部以课最上。
嘉祐八年,当陛见,泛江而东,七月二十四日云安军,感疾,遂不起,享年三十有八。
君资禀乐易,力学有美名,与人交多风议,朋友爱之。
既仕,不废书,好《易》、《春秋》,每多论述。
著《治策》五十篇,讲明世务,欲献之朝,庶奉大对,卒不伸其志。
按君之先,京兆万年人,自唐广明西狩时,有为晋原者,留居温江,后迁于郫。
晋原四世生承粲,承粲生洪庆,洪庆生章甫,乃君皇考,字希圣也。
以长子故,赠中大夫
皇妣文氏,赠仙源县
君娶张氏,治家训子,动有准的。
子五人:绍卿、彦卿、某、晋卿,皆举进士
旦缉,尝荐于乡。
二女,适范祖修、张寅。
君没十九年未葬,诸子待禄以祀,而未能也,乃以元丰七年二月庚午朔葬于新津县修觉山依仁乡曷伏里。
然则未葬而有待者出于义,而待而葬之者礼也。
呜呼,君少而学,壮而仕,策发磨励,所志者远,去为古人,今则久矣,此可悲也。
予与君皆皇祐四年进士成都同籍凡十一人,三十年间,存三人焉。
荣谢合离,不常如此,此又可悲也。
世之人有以锱铢得丧,或竞于秋毫之末,而不究其终者,岂知覆载为逆旅,而吾游其间哉?
所以遗生齐物之论起,而觉其未喻也。
铭曰:
有文矣,藻绘其传,不发之危言;
有位矣,抚字而安,不尸之大权。
天啬以年,志莫究宣。
巨山崇原,卜云新阡。
森然,人知其贤。
辞免体量府界青苗钱奏熙宁三年三月1070年3月 北宋 · 孙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三、《东轩笔录》卷四、《九朝编年备要》卷一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六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广德县
臣准中书劄子,奉圣旨指挥,同府界提点提举常平、广惠仓官,于府界诸县体量近散青苗钱系人户情愿请领,或追呼抑配。
臣闻府界之民,居近辇毂,狃于幸恩,曲赦夏秋二税,贷粮之类蠲放倚阁,岁率有之。
故水旱灾伤一二,即已放免七八矣。
今青苗本钱,虽闻多已俵散,然其人情循习故常,冀幸终见蠲免。
故虽请钱之初,未见其害,然催纳之际,必致鞭笞朴挞然后事集,此必然之理也。
府界之县十七,开封、祥符户口略等,然开封所散止三千馀缗,而祥符及三千馀贯
以此推之,足见诸县有能体朝廷之意,以赡恤贫弱为务,而又忧失陷之弊,将来催驱,难以办集者,则所给散当有节度也。
至于陈留,不散一钱,此又见百姓其实不愿与官中交关,非风谕召集,则未有至者。
况大户本不阙乏,徒以官中散钱,使之保识下户,不敢不请。
下等细民,多利得钱,而又患无保识,或有保识而所请不多,道途之费,给散之扰,十已耗其二三。
而下户所有之田,不能百亩,所出几何,而租赋之外,更纳青苗钱,或至数石,则所馀无几矣。
若官许纳钱,迫以期限,则价大减,又当贱粜以价偿官矣。
如此则下户一岁之收,曾不补其所负。
府界积年贷粮,旧欠四十馀万石,而去秋所催,才及七十馀石;
麦租等钱一万二千馀贯去秋才纳六百馀贯
以此见府界之民狃习恩贷,其给甚易,而其歛则难也。
今圣旨指挥,乃令体量人户情愿请领,或追呼抑配,则臣前所引开封三县,其情可见矣。
况臣前后论列,皆谓法不精,所遣使者非其人,故屡引作俑之说,以明将来之害。
今圣旨乃使臣遍行诸县,又与提点提举等官连书闻奏。
谏官备耳目之任,凡所闻见,得以开陈,必欲按实罪状,正所谓干碍之官。
臣闻古者设官,有言之者,有行之者,故言者不责其必行,行者不责其能言。
臣备员谏省,以言语为官矣,其又能一二以行之乎?
伏望圣慈察臣区区之志,臣之所言是邪,则愿陛下采而行之;
所言非耶,固不逃于诛谴。
所有体量青苗指挥,望赐寝罢,谨具状辞免以闻。
婺源县建学记熙宁四年八月1071年8月 北宋 · 孙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五、《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二一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广德县
三代之所以治天下,损益有所不同。
至于学校以养士,乡党以兴贤能,千数百载之间,未之有改也。
先王之迹熄,下更汉、唐,仁君义主欲有为于天下,未尝不以得士为先急。
然养之不以其素,求之不以其道,虽欲因时以就功名,而俊伟杰出,有纪于当世,考之以先王之法,观之以大学之序,则彼焉能胜其任哉。
宋兴百年,仁宗皇帝始诏天下立学,盖有意于礼乐教化之事矣。
今上即位,患学者弊精神于无用之诗赋,不足以应治官临民之实,三年,始御集英殿试礼部贡士,策以致治之极;
明年,遂下诏黜诗赋之科,使士明一经而求义理之所在,盖将遍得天下明经之士,以官使焉。
夫诗赋之文,能言者知其无用。
然自庆历以来三十馀年之间,朝廷以古文相尚,州县推行诏书,往往建庠序,教诸生,朝夕从事于六艺之文,虽隐约穷陋,多能喻上意,厌于雕篆淫浮之辞矣。
故登科第,立朝廷,号多经术之士
上因人情之所愿,欲顺其势而利导之,反之所本,故天下翕然驰而赴之,莫有参差不齐之论。
朝廷方兴学校,推三代选举之法,庶几于古治。
呜呼,其盛矣哉!
当是之时,秘书丞刘君定为县于歙之婺源,治成事简,邑之子弟从之学者,率常百有馀人。
学者患其庙学庳也,相与请于州,易地而新之。
盖经始于庚戌九月,越明年六月以成,凡为屋百有二十楹,而庙学之所宜有者皆具。
材力不出于凡民,故无扰;
簿领不关于胥吏,故无弊。
因其时之閒暇,而无事于督责,故其成也迟久而壮大。
刘君之为县,知其所先后缓急,邑人信而服之。
又遭其时,得推所闻于学者,故能成此而不劳。
然予闻之,学不患乎难知,患乎莫能行;
不患乎难至,患乎莫能返。
学者皆知宗孔氏矣,乃或得其粗而遗其精,或见其高而忽其下,或彷佛其一端,而不量其力之称否。
故问农圃者有所不言,问鬼神者有所不答,问为政对之不同,而终其力之所至,岂苟相为异也哉!
所以教之者各当其分,达之各尽其材而已。
故其徒有可以治千乘之赋、任南面之责者,至于朝诸侯、有天下,则颜子一人而已矣。
以彼诸子之材,有圣人为之师,日闻其所未闻,见其所未见,卒所以成就之者若此。
呜呼,学其不既难矣哉!
若夫后世之士,去圣人既已久远,得其书读之,不尽其意,又不谨其所习,则其入于杨、墨、申、韩之学也,将孰禦之哉?
予既爱刘君之治,又嘉其邑人服从其令,以相勉于学,悉力以营新宫。
思所以传示永久,则相与千里而丐文于予,因为原本朝兴学之次序,告以学者之所难,以相其邑人,使之归镵诸贞石,立之庑下,以俟朝廷教化之成,而婺源之士多成材也。
刘君字子先鄱阳人,好学而有文章,盖其志将有为,以见于世云。
熙宁四年八月十五日承奉郎、守右正言、直集贤院、知广德军管内劝农事骑都尉、赐绯鱼袋、借紫孙觉记。
按:民国《重修婺源县志》卷六五,民国十四年刻本。
条例司画一申明青苗事奏熙宁三年三月1070年3月 北宋 · 孙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二、《宋会要辑稿》食货五之一(第五册第四八六一页)、《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八、《宋史》卷三四四《孙觉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六、嘉靖《惟扬志》卷三二、《宋史纪事本末》卷三七、《古文渊鉴》卷四八、《续资治通鉴》卷六七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广德县
臣窃见制置三司条例司画一文字,颁行天下,晓谕官吏,使知法意,其凡有七。
至于论歛散出入之弊,分城郭田野之民,忧将来之陷失,其利害灼然,人人所能知者,臣皆请置而不论。
至于援引经谊,以傅会先王之典,防微杜渐,将以召怨贾祸者,臣得极为陛下陈之。
其条有三,谨具如后:
一、新法云:《周礼》泉府,以谓民之贷者,有至二十而五,而曰国事之财用取具焉。
今者不过三分,即此贷民取息,已不为多。
常平之物,不领于三司,比周公之法,乃不以取具国事之财用,故云公家无所利其入。
臣窃以谓周家纲纪天下,其法至密,小大详略之设有条,本末先后之施有序,所治大者不领其详,所当后者不先于本,故其法始于治地,而其效至于天下,无一人之狱。
此其积累,乃自于文王、武王、周公三圣人者,上取尧、舜、、商之遗法,损益弥缝之,至是而始备。
呜呼,其亦难成矣哉!
周之法如此其详且备矣,民之养生丧死者,既已无憾,则又虑夫祭祀、丧纪,与夫不可知之乏绝,故为之立赊贷之法,以阴相之,所以备民之艰难,而示弥缝之至也。
以其时考之,宜若四民皆有作,而无一人得为惰游之民者。
今《天官》九职,「其九曰閒民,无常职,转移执事」。
则是周法虽密,而先王亦恐其疏而或有脱焉者,故又设「閒民」之职,以待转移之人,亦犹赊贷之所以待非常也。
赊贷者,不可以徒予,必使以国服输息,盖又寓勤生节用之意,以俟其怠惰者耳。
若夫国事之财用取具者,盖谓泉府所领,若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有买有予,并赊贷法而举之焉。
若专取于泉府,则冢宰九赋之类,将安用耶?
至国服之息,说者不明先郑、后郑各为一解。
康成曰:「于国事受园廛之田,而贷万泉者,期出息五百」。
则是一岁之中,贷钱十千,而出五百之息,是为一十而一矣。
又曰:「王莽时,民贷以治产业者,但计赢所得受息,无过岁计什一」。
则是时虽计多少为定,及其科催,唯据所赢多少。
假令所贷百千,岁赢十千取一千,五千取五百,是计赢所得受息,无过岁计什一也。
康成虽引载师园廛为比,然卒以时为据,其意盖为周制亦当尔也,不应周公取息,反重于王莽之时
夫以王莽贪乱败亡之法,尚不至于以本计息,何谓《周礼》太平之制,而取息之厚乃至是耶?
载师所任,自园廛二十而一,至漆林二十而五,其征五等,而漆林之征最重,以其末作妨农,所以抑之,使归本邑。
今以农民乏绝,将以补耕助敛,乃欲二十而五,以比漆林之征,则是为本末者无以异,与《周礼》之意相违甚矣。
况《周官》载治法甚详,必欲举而行之,宜有先于此者。
如赊贷之法,刘歆行于新室已不效矣,之亡虽不专以此,然亦取亡之一道也。
故臣谓圣世讲求,宜讲求先王之法章明较著、已试而效者,推而行之,不当取疑文虚说,茍以图治焉。
一、新法将以振乏绝,抑兼并,此诚为天子者之所虑。
然臣切以谓为此者,有施设次第,而其效不可以遽见。
若乱其纪纲,倒其先后,而徒以振乏绝、抑兼并为意,则其治必不成,成必不久。
何以言之?
西汉之时,所患者诸侯地大过制,无不帝制而天下自为者,擅爵人,赦死罪,甚者戴黄屋,至逆节萌起,内窥京师,此其势非止兼并之放恣、贫弱之乏绝也。
然而贾谊处之,不过欲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晁错不知出此,以谪削诸侯之地,而致七国之祸,汉室几亡。
其后主父偃卒用策,推恩分子弟国邑,而诸侯销弱,京师以尊。
所谓安危之几,岂不在谋,盖谓此也。
今以青苗细故,招天下之议,使老臣疏外而不见听,辅臣迁延而不就职,门下执奏而不肯行,谏官请罪而求去。
若此,其事虽善,难以必行,况复疑文虚说,若前之云云者哉?
臣闻之贡法,其传乃自尧、舜以来,可谓善矣。
及周之世,不可行也,则变而为助。
故《传》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
若夫文、武、周公,岂固弃毁先代之法哉?
盖时有不可行,人有不可强,不得不舍先圣而从近世,弃古法而徇人情。
以舜之世而有苗不率,又以禹出兵而征之,其势如覆太山以压卵,然以益之一言,则还师而修德。
以舜、禹之圣,犹不能无过举其所以为不可及者,以其能舍己从人,唯是之求也。
今赊贷之法,用之于周,不过如贡法之善;
论者之纷纷,又非止益之一言。
然而牢闭固拒,从而为之辞,以必其所不必,何也?
臣切忧奸邪之臣,乘人情之汹汹,争欲上章奏疏,动摇朝廷,外以钩直取名,内实结党连伍,小则希权位、窃贵势,大或怀不可测之奸谋。
朝廷建法兴事,不与大臣正士为谋,而务排其说、黜其忠,乃使奸邪小人得骋其志,日夜增饰造作,而幸其有变,流传四方,骇动天下,甚非国家之福也。
一、新制以谓《周礼》国事财用取具于泉府之官,赊贷之息。
常平之物,不领于三司,专以振民乏绝,比周公之法,乃不以取具国事之财用,故云「公家无所利其入」也。
臣切以谓箕子见象箸而叹曰:「必为玉杯」!
其后果以奢泰亡国。
孔子以谓为刍灵者为善,为俑者不仁。
盖俑疑于人,而后世有用殉者矣。
仁圣之防微虑远,其深矣乎!
今以泉府不明之法,施于主上仁民爱物之时,虽云取息二分,将以广施散利,补助耕敛之乏绝。
然臣切亦私忧,使者不皆得其人,州县不能深知朝廷之微意,而并缘为奸,聚敛希旨,则单弱之民,或受其弊。
九重万里,何由察而知之?
今者朝廷清明,法令备具,而将漕之臣迫于财赋之不足,州县之吏畏惮监司之谴诃,尚且公为掊敛,百出千名。
朝廷明有取息之文,俗吏不能通知经义,则臣又切怀箕子之私忧与仲尼之远虑也。
以陛下之睿明,天姿仁恕,推仁民爱物之心而创行新法,臣恐万世之后,失其本真,有剥肤椎髓应上之求者矣。
则为玉杯以亡国,与用人而殉死,可不深防其渐欤!
右,臣所条三事,非欲与建议之臣争胜负辞辨而已,盖内竭区区之愚忠,外采众人之正论,不敢以虚辞滥说疑误天听。
伏望陛下断以不疑,一朝罢去,毋使天下疑朝廷之为利,小人幸君子之道消。
徐讲治法,跻世太平,非独臣之幸甚,实四海幸甚!
论罢司马光枢密范镇封驳司不当奏熙宁三年三月1070年3月 北宋 · 孙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五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广德县
臣前日延和面奉圣旨,议改青苗法,复常平旧制,又患诸路提举非其人,有意更易。
臣切喜叹,以为中外之论,正欲如此,而圣谕及之,真臣等之所望、四方之所幸也,翘足企首,以俟德音。
昨日,又闻罢司马光枢密副使,罢范镇进、封驳司
若以司马光争论青苗新法,拒违诏除,从而和之,驳正而不肯下,则是青苗之议,持之尚坚,而延和宣谕,或亦有不果者欤?
臣屡尝奏闻,青苗新法,极为细事,徒以大臣讲求不详,议论不审,而仓卒茍且,扰动天下,故人情不安,论难锋起。
当此时,虽有善谋良法,难以推行,况考之于古而或差,施之于今而未当,措置舛错,如此其甚者哉?
奈何以难行之法,恶人议之,至罢一枢密副使,绌一封驳司,流闻四方,所损不细,传载后世,何以观法?
成王剪桐叶以戏叔虞史佚从而封之,曰:「天子无戏言」。
西府之重,何止如封国
司马光之直谅,岂但方于叔虞
诰敕之严,固不并于桐叶。
陛下有戏言之过,则号令之所被,眩人以空虚无用之文;
诰命之所加,示人以玩弄可移之物。
《书》曰:「令出惟行,不惟反」。
《易》曰:「汗其大号」。
令行而更收,汗出而复反,何以使人信,而诛其或惰者乎?
朝廷设官分职,固欲人守其官,士称其职也。
范镇封驳,识者莫不是之,不能听用其言,奈何罢其职任?
《传》曰:「守道不如守官」。
能守其官,是封驳之得人也,遽然罢之,岂将患其不顺己耶?
不顺陛下者多见容,不顺执政者辄见斥,臣恐人主之权,或移于下矣。
失职者固法之所诛,守官者又朝廷之所弃,不知陛下将取固禄保位,茍容其身,以备员充数乎?
不然,何宜进者反听其罢,宜任者反从而黜耶?
臣以陛下致今日之纷纭,而在朝群臣往往求去者何耶?
徒以青苗新法,人情不安,所遣使者,多非其人。
大臣建议而不从,言者力争而不听,至于罢免柄臣之新命,黜责禁近之守官,推劾谏臣之风闻,内外腾沸,骇动四方。
臣切忧他变相缘而生,治乱从此分矣。
伏望圣慈采群论之所长,奋乾刚之独断,稍复常平之旧法,悉罢提举之庶官,自然人情复安,中外如故。
论青苗奏熙宁三年三月1070年3月 北宋 · 孙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六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广德县
臣昨自出贡院,即具奏闻青苗新法中外人情不以为便,此宜圣衷早有所定,如或迟迟不议更改,即将为国生事矣。
盖臣愚忠,以谓陛下上承祖宗之重,兼有四海之富,即位三年,德泽未施于下,而托惠民之虚名,收取息之实利,本末舛错,施置失当,号令二三而中外益疑,傅会经义而更成穿凿,以至大臣离心,议臣扼腕。
近者建言而求去,远者抗章而请罪。
如此持久不已,内外之言和附为一,则陛下之法将格而不行,诛之则不可胜诛,不诛则法令废而威权夺矣。
今建议者,但欲法之必行,而不顾遗患于后。
臣尝谓陛下当以朝廷为心而无所偏,则利害可一言而决矣。
异时诸路转运使范纯仁之类,必不肯行新法,以应提举官之命;
诸路安抚、知州韩琦之比,必不自夺其议,以徇制置司之欲;
诸州知县姜潜之流,必不肯隳其素守,以遂管当官之私。
诸路之中有一人二人为此者,时议必翕然称之矣。
好名者喜于立异,中人又耻于不逮,人人相慕而为此,则陛下之法废格而不行矣。
不知陛下将比比而诛之耶?
亦考其是非而行法耶?
若将考其是非,则法有情愿之文,人不情愿者,我何敢强?
如此法不得而加,则其势必折而不可久。
以不可久之法加之民,而不便之实又见于一年二年之后,不知陛下何惮于速改,而必待其自坏耶?
法至于自坏,则所损于天下者岂少哉!
《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
礼人不答,反其敬」。
今日之新法,虽有善意,然而人不亲也,不答也,则亦宜自反而已矣。
《传》曰:「未至豫言,固常为虚;
及其已至,又无所及」。
臣愚区区于今日者,正类此矣。
伏望陛下留神采纳。
邻水延福寺早行1172年1月 南宋 · 陆游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邻水县延福寺
化蝶方酣枕,闻鸡又著鞭。
乱山徐吐日,积水远生烟。
淹泊真衰矣,登临独惘然。
桃花应笑客,无酒到愁边(自注:酒偶尽,市酤不可饮。)
渠江旅思888年 唐末 · 郑谷
五言律诗 押歌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
流落复蹉跎,交亲半逝波。
谋生非不切,言命欲如何。
故楚春田废,穷巴瘴雨多。
引人乡泪尽,夜夜竹枝歌。
广安张才叔谏议1172年1月 南宋 · 陆游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
春风疋马孤城,欲吊先贤涕已倾。
许国肺肝知激烈,照人眉宇尚峥嵘。
中原成败宁非数,后世忠邪自有评。
叹息知人真未易,流芳遗臭尽书生。
岳池农家1172年1月 南宋 · 陆游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岳池县
春深农家耕未足,原头叱叱两黄犊。
泥融无块水初浑,雨细有痕秧正绿。
绿秧分时风日美,时平未有差科起。
买花西舍喜成婚,持酒东邻贺生子。
谁言农家不入时,小姑画得城中眉。
一双素手无人识,空村相唤看缫丝
农家农家乐复乐,不比市朝争夺恶。
宦游所得真须溪本卷三作能)几何,我已三年废东作
宣州解试策问一首1159年8月1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八、《省斋文稿》卷一二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广德县
问:学校兴则教化明,王室尊则名分正。
立言垂训,孰有大于此者乎?
孔子天纵将圣,生于庠序废坏之际,欲驾其说,则四代之学政固宜谆谆乎时君之听,而洋洋乎七十子之耳也。
三复《鲁论》,乃无闻焉。
谓青衿不至无预治道而弗言与?
则古之王者建国君民,何独以教学为先也?
谓夫子虽言而门人弟子弗之记与?
则凡寝食衣服之节,指顾趋进之容皆谨书之,何为舍其大而录其小也?
然则平居之不言,二十篇之不载,殆有深意于其閒矣。
七国纷争,成周不竞,孟轲氏以亚圣大才历聘于是时,宜惓惓尊王,少抑僭乱。
今以二百六十一章考之,曾微片言。
齐梁方强不可告之与?
则土地甲兵莫强于秦,秦犹为逢泽之会而朝天子,何独齐梁不可告也?
战国之君不足责以大义与?
尧舜道高矣远矣,也犹且日陈于前,何为不可语以尊周也?
然则宜言而不言,或言而不书,岂无深意也哉!
恭惟主上缉熙光明,既得孔孟之心学,崇儒游艺,复取二书而肆笔焉,副墨所颁,遍于郡国。
诸君久被奎壁之照,获以圣王为师,口诵心唯,必将有见于此。
敢问《论语》不言学校,其说安在?
孟子不及尊周,其指安出?
记诸善言者,孔子弟子也,或曰有子、曾子门人所作耳,然则刘向之言非与?
著书七篇者,孟轲也,或曰万章、公孙丑所记耳,然则赵岐之题辞非与?
愿摅素蕴发明之,庸称今日尊崇孔孟之意。
桐川郡圃极盛皆围抱高木浙中无有1156年 南宋 · 范成大
七言绝句 押侵韵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广德县
家住丹枫白苇林,横枝一笑万黄金。
玉溪园里逢千树,还尽春风未足心。
感皇恩 和阎广安□□感皇恩韵1207年 南宋 · 魏了翁
 押词韵第四部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
三峡打头风,吹回荆步。
坎止流行谩随遇。
须臾风静,重踏西来旧武。
世间忧喜地,分明觑。

喜事虽新,忧端依旧,徒为岷峨且欢舞。
阴云掩映,天末扣阍无路。
一鞭归去也,鸥为侣。
瀑布1016年 北宋 · 范仲淹
五言律诗 押虞韵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广德县石溪
迥与众流异,发源高更孤。
下山犹直在,到海得清无。
势斗蛟龙恶,声吹雨雹粗。
晚来云一色,诗句自成图。
广德军金沙寺壁题记建炎四年四月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二、《金佗稡编》卷一九、《咸淳毗陵志》卷一四、《荆溪外纪》卷一九、道光《永州府志》卷一八下、光绪《湖南通志》卷二七六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广德县
余驻大兵宜兴,缘干王事过此,陪僧僚谒金仙,徘徊暂憩,遂拥铁骑千馀长驱而往。
然俟立奇功,殄丑虏,复三关,迎二圣,使宋朝再振,中国安强,他时过此,得勒金石,不胜快哉!
建炎四年四月十二日河朔岳飞题。
陈伯通钱材翁游山二君有诗因次元1058年9月 北宋 · 王安石
七言律诗 押侵韵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广德县
秋来闲兴每登临,因叩精蓝望碧岑。
强策羸骖寻水石,忽惊幽鸟下烟林。
(张本作经)时览物悲欢异,自古忘名趣向深。
安得湖山归我手,静看云意学无心。